布都御魂

不搞了


都是黑历史,别看别点赞

 

Dot Article 2(晏赛)

是chaz @Dillydally仔 之前点的鲁滨赛漂流记,本来3.3要发结果硬是让我拖到现在……

大家白色情人节快乐www

cp=晏赛

题目仍然没什么含义,直译=点文2。和点文1没有任何关系。个人感觉有一点ooc,请谨慎观看








1

哎呀,太疼了。

我拖着一副残破的身躯爬上沙滩。老实说,在海里泡了这么久,被不知道多少海洋生物轮番咬来咬去,居然还能活着看到这座岛的景致,我都要为自己感到惊讶。

大概是神的旨意。我稍稍在烈日暴晒的沙滩上给自己翻了个身,让头能顺利看到身子的情况,随后就看到被咬的不成样子的一套白衣服。

喔,这好像是......中央城区教堂某个神官的衣服。

2

虽然老穿着人家衣服不太好意思,但在岛上转了一圈,我也没发现什么除了树叶子以外能穿的东西。暂时还缺乏那么一点变成野人的觉悟阻止了我,三思之后,我还是穿着那身带血的白衣服、披着那件满是破洞的神官外套继续在岛上游荡了起来。

没关系,等我回中央城区,一定找个店铺给哥们做件比现在更好的。我在心里暗暗发誓,同时祈祷自己能顺利回到交界都市和那位神官接上头。最好还能感谢一下他的借衣服之情。

那时候我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出了一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问题。但我敢打赌,把任何人放到那样一个生存成问题的环境他都不会意识到什么“记忆问题”的,一则没时间,二则没有比较对象。

荒岛求生的东西我看过不少,但实地操作还是第一回。对着一些没见过的野生植物和看上去好像见过的野生动物,我认认真真地考虑了一下圈养种植的可能性,随后决定以果物为主,至于肉类和鱼虾……只能随缘去捕了。

我可还记得这衣服上的破洞是怎么来的呢!

3

在荒岛上的第三天,我遇见了半个同类。

之所以说他是同类,是因为外观看上去和我差不多,估摸着怎么也应该划进人类范围;但只能算“半个”,则是因为他说的话我一概听不懂,我答的东西他也好像没什么反应,总而言之就是……语言不通。

按说人生地不熟的,忽然碰见一个来路古怪的同族,是个人都应该先把对方视为敌人逐一排查后再考虑朋友的可能,但他好像认识我一般,在见面第一眼就放下手里的长刀,摆了个很友好的动作——有些熟悉,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其实是别人教给他的识别同伴的方法。

在野外生存方面,他显然比我要有经验的多;很快,我就摆脱了只能靠水果度日的生活,也不必再担心把肉烤糊的问题。虽然语言不通,在教导野外技能方面,他却不比那些高校学园的老师差,我猜他曾经就是这么面对其他非同族的生物的。在他的帮助下,我也逐渐学会了如何猎取飞禽、兽类和鱼虾,如何在夜晚规避野兽的袭击,什么时间下海最合适,以及如何分辨各类果实的可食性。因为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我们甚至试图在岛上种植农作物。这个过程中,我还获得了一点意外之喜——我发现那些稻子因为我的靠近而肉眼可见地生长得更好。虽然弄不清原因,但在发现这件事后,我就和他进行了分工:他负责猎取野兽,而我负责照管农田。

4

不,这对他没什么不公平的。他用他的刀用的极好,那些野兽根本不能在他的刀下存活过两个回合。老实说,作为一个从小准备着成为一名合格的神职人员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具有血气的物件——那不是平常的刀。我敢肯定不是。那刀上肯定有什么超出寻常人所能见的东西,让原本就不是一个很温顺的人的他变得具有更强大的战斗力。

但是尽管我对他有种种离奇的猜测,我从灵魂深处却对他没什么戒心。一来,我生性对大部分人都不愿存什么戒心;二来他总给我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虽然这种感觉十分飘忽而难以捉摸。我曾经试图旁敲侧击地跟他提过这个问题,结果我想你们都知道了——语言不通总是一道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墙。“熟悉感”这种过于高级的感受显然是不能在简单的肢体语言之间体现的。

于是很快地,平静和重复的生活让我有些无聊。我试图在一天的生活差不多结束时,太阳完全落下之后教他一些祈祷的事,但我有些惊异地发现,我居然对自己会做这些事产生了违和感。要知道,我从小学刚毕业时就开始练习一个神职人员平时会做的东西,到今天,早已该到了烂熟于心信手拈来的程度。这种违和感实在陌生得有些突兀,惊得我一时忘记了他还在旁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和自我怀疑。

不知道多久后,他拍了拍我的肩,打破了这沉默。我稍一低头,便看到他的刀插在土地上,旁边是一副刚刚完成的简笔画。

那画的技巧实在没什么高明可言,图形也非常简单,但不知怎么,竟激起了我心中一种很神圣的情感。我很难和后来人描述清楚我那时的心情,但是那一瞬间的感受的确是强烈而激荡的,而且一定可以划进“喜悦”的范畴。

那画到底长什么样呢?我是无论如何都忘不了的,且现在就可以与你描述。

那确确实实是很简单的一幅画。一条船,一只眼睛,一个太阳,中间围着一个小方块,小方块上还画了个叉。随便一个别的什么人都会把它理解成简简单单的儿童画。但我知道他画给我看是有深层意义的;而且他和我都懂得,这对我们来说是同样重要的一种意义。我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相似的情绪。虽然我与他似乎是上了这荒岛才相识的,那一刻,我却感到我们之间唯一缺少的一块记忆拼图已经被补上——现在我没什么不知道的情报了。他已经把最重要的东西告诉我了。

5

不久之后,这座岛上迎来了第三位客人。很幸运,他比我的那位不知名的夜宵朋友(他如果知道我私下里这么给他起名,大概会后悔在认识我的第一天晚上就和我分享烤肉的行为)要好交流的多——起码他说的话我都能听懂,虽然内容上总有一些无法理解的部分。

比如说,我就不太能弄清楚他对我的这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是怎么回事。当然了,我对自己的友好性格和英俊外表是有自信心的,但偶然遇见一个伯乐,再熟练的千里马总也会感到紧张。

不管怎么说吧——我开始察觉自己的记忆有问题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是坐小船来岛上的,和我这种落难人民的衣装显然有着天壤之别(我已经脱掉了那件白色的神官服,现在非常自然地跟我的夜宵朋友一起靠树叶和兽皮遮体);但来者是客,难得见一个生面孔,我还是以一种一分迟疑九十九分惊喜的态度和他礼貌交谈。与我料想的相反,他一见我的态度,反而皱起了眉。更让我感到惊讶的是,我的夜宵朋友与他仿佛从前就认识,他二人虽然也语言不通,但三两下动作,就弄清了彼此在说些什么……然后一同用无奈和忧虑的眼神看向我。

到现在,倘若我还搞不清楚情况,那么连这些天里吃的肉都不会原谅我的。介于一些众所周知的语言问题,和夜宵朋友求证显然不太现实,于是我把疑问的眼神转向他。

“所以我们……之前见过吗?”

谢天谢地,虽然说的有点磕绊,但我总算还没完全忘记说话这个技能!

6

自从他出现之后,我就很少见到夜宵朋友了;先前的那个问题他也没有给出什么明确答复,好像故意要避开似的。

但是我并不为此感到有多么不愉快。我知道这是他刻意为之的结果;也许是借着那一点多出来的记忆优势,他总能很容易地知道我在想什么,然后顺利抹平我的那一点不愉快情绪。

刚开始的时候,我觉得我和他虽然看上去年龄差不多,却好像隔了十几年的时间;但随着逐渐接触,这奇怪的代沟也没了。他确确实实就像我的一个老朋友。不必去问,也不必试探,我对他的了解印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并且随时间推移慢慢展露出来。那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他就是我的一个老朋友。

他没告诉我,但我知道,只要我们愿意,随时都可以坐他的船离开。当然,因为“愿意”这个词的存在,我把这件事变得无限延长……而他也差不多。我们更多地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且慢慢地,我发现逗他成了一种乐趣。

举个简单的例子吧。有一次我问他的职业(这问题当然比“我们什么关系”温和多了),因为我实在好奇他的假期到底有多长。于是我说,“你实在看上去不像那种黄金伞集团的大少爷级别,你的老板居然肯放你在一个荒岛上呆着不工作吗?”

“确实不是,普通公务员而已……你知道黄金伞。”

他看上去比我还意外。喔,虽然他用的是肯定语气,但我就是知道这一点。

“我当然知道……中央城区,哦,甚至整个交界都市最著名的集团,谁不知道?”

“……”

“我来这儿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还是跟中央城区一个神官借的呢。”我忽然想起那身白色神官服,“虽然现在估计还不了他了,咳,那玩意被咬的到处是洞。”

“无妨,我认识很多优秀的裁缝,回头可以帮你补一下。”稍微停顿一下,他接上了我的话,“你想当神职人员?”

显然问神官借衣服这件事引发了他的推理能力。“我从十几岁开始就在为此准备了,你说呢?”这没什么可隐瞒的,不过看到他有些异样的神色,我补了一句,“不管怎么说,在这荒岛上,神官可比公务员要有用一些。”

“哦?你会做什么?”

“祈祷。”

“……”

你看,我总有办法让他感觉聊不下去。

7

尽管这样对自己的老朋友有点不太厚道,又尽管他经常摆出一张我欠他三个月工资的脸,然而逗他毕竟是这岛上难得为数不多的娱乐了,我也就不怎么收敛自己。

当然,另一方面是,我总觉得他也悄悄乐在其中。这种东西没法求证,我也只能通过在闲聊过程中捕捉他的神色变化来完善自己的猜测。

“说来,我感觉有好几天没见夜宵……咳,我是说那位朋友,他去哪儿了?”

“夜枭?”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但没有追问下去,“他有他的事情,不能一直留在这个岛上。”

“喔~我猜你应该也有自己的事情吧?”我摆出个戏谑的表情,“一直呆在这个岛上,嗯,总该不会是看上我了……你是负责监控我呢,还是负责监控这个岛?”

“……”

“这可不像是普通公务员的工作啊。”

“算是吧。”

“什么?”

“你可以就当是我看上你了。”

“哇不是吧这么刺激?!”我简直要被他惊掉一身树叶,将军不成被反杀的感觉总算体验了一回,“这不是你的风格啊……呃……朋友?”

一个朦朦胧胧的名字在我的舌尖转了个圈,最终还是没能顺利吐出来。我不由感到一丝丝遗憾。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风格?”

惭愧,很惭愧。我盯着他那张虽然在笑但依然好像我欠了他一个月工资的脸,愣是没想起一点半点关于这人的事儿来。于是我只好看图说话,借题发挥,“别的不知道,反正我欠你钱的概率绝对比你看上我的概率大。”

“嗯,这倒是。”

承认了!这人居然承认了!

我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愤怒,为我那暂时还不知道在何方的工资卡,以及已经荡然无存的暧昧氛围。

“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有这种趣味,”我撇撇嘴,“有人知道吗?”

“要论这方面造诣,我周围有人比我在行的多。”他道,“这人你也认识。”

“谁啊?”

他冲我上下比划了一下,“就是借你衣服那个神官。”

“哇,你别逗我。”我做了个夸张的表情,“一个神官要是老不正经,他早就被开除了!”

“差不多吧,”他声音里染上一点笑意,“那人确实经常在被开除的边缘摩擦。”

“你跟他好像很熟?”我有点惊奇,“你们是什么非典型职业者联盟吗?”

“嗯?”

“我很少见你笑。”我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显然,一提这个人你比平时生动得多了。”

“他的确是个擅长逗人笑的……也擅长挑起别人的怒火,有机会可以和你多讲讲,”他倒是很坦然,“联盟,差不多吧,不过我们的关系要比和其他人更近一点。”

“哦~肉体上更近吗?”

“.…..”

我很欣慰,总算见到他除了一脸严肃和若有若无的微笑以外的表情了。

8

那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过问关于“他到底在这里做什么”的事。我们的话题回到了平淡而无害的内容上,同时因为我那一丢丢的小心思,还夹带了一点八卦的意味。

我必须得说,八卦他可比一个人静坐冥想恢复记忆快多了。这可能是因为我曾经和他有很多交集的缘故。

“坐办公室好玩吗?”

“大多数情况下是在浪费时间。”

“嗯,猜到了,不然你也不会呆在这个岛上不走。”我打了个哈欠,“你们那个什么联盟会经常坐一起开会吗?”

“很少,我们即使开会一般也只有几个人,其他人从不到场。”

“我猜不包括那位神官先生。”

“哦,为什么?”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会仔细去听会议内容或者提出什么可行性计划的人,”我耸耸肩,“要说组织纪律,体现在他身上,可能最多是上司指东就往东吧?”

“你倒是很了解他。”他肯定了我一下。

“猜的而已。我还猜你应该不信神吧?这个态度。”和他相处久了,我总觉得他的话里有无穷无尽的连环套,比如现在,就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可能的陷阱,“你上次说有机会可以和我多讲讲?”

“我的确不信——可以。”他看来并不打算假装不知道,但这个神色我真是太熟悉了——又一个套,“情报等价交换。”

好吧,就知道。我心下叹一口气,“你想知道什么?”

“你是怎么到这个岛上的?”

看来问题已经准备很久了……但我也没和他故意隐瞒什么啊,至于搞这么复杂吗,我想,面上却没露什么明显的腹诽之色,“这你就问错人了,我只有从海里爬上岛的一段记忆,至于以前我是遇到了海盗被迫跳船呢,还是船撞着礁强行逃生呢……完全没印象。”

他皱了皱眉。我猜他看出来了我对他的不信任感,不过我也不在意,本来在这种环境下百分百的信任才是很奇怪的——我在心里对自己打气,试图消除那种奇怪的不安感。我时常搞不清楚这种不安究竟是来源于他还是来源于自身。

“啊,我想想我要问什么好呢,不如就从名字开始?”鉴于我刚刚没给他提供什么有效信息,我决定也问一个没营养的问题,“他叫什么?”

“赛斯。”他伸手在沙滩上写了两个字。

“唔,跟你差不多大吧?”

“差不多。”他居然没纠结在“等价交换”上,多回答了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想当个神官?”

“这有什么好问的,从小就被这么培养呗。就像大部分人都要从小学一路读到大学,但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要走这条路一样。虽然无趣,但也没别的路可选,”我笑了,“倒是你为什么想当个公务员……你应该不止是个公务员吧?”

“你确定要问这些问题?”

“好吧,不确定。”我从善如流,收回下意识的反问,“那不如谈谈你们之间的关系?”

“你完全是在做没什么用的八卦。”他道。

“反正现在待荒岛上也没什么别的事比八卦你更有聊了。而且现在甚至没有什么野兽骚扰,诶,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让野兽避之唯恐不及的东西啊?”

“搭档关系。”

好吧,我不该对多出来的问题得到回答抱有什么希望。但是这人也太简洁了吧……到现在跟交换情报有关的句子加起来才九个字啊!

于是我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我说,你就不能加点注释,呃,一个公务员和神父搭档这靠谱吗?”

“你很好奇?”

“我要说好奇的话你就会回答吗?”我向他笑了笑,“我随便猜猜,你别生气啊……在搭档过程中,他比你靠谱吧?”

“哦,为什么?”他好像被我挑起了一点兴趣。

“你这人太不好交流了,就像一台任务机器一样,问三句答一句,除了最基本的信息什么也不肯透露。”我道,“虽然一般人都觉得在工作过程中同事能力强是好事,但要是同事光想着一个人独行,那事也办不好。如果你说的搭档关系是那种需要经常紧密合作的搭档,恐怕负责调节气氛的都是他吧?”

“算是吧。”

我暗笑。这人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沟通,至少在自己的弱点上不像我想象中那样死不承认。

“但是‘问三句答一句’——恕我直言,那是因为我跟你实在不怎么熟,怎么能把信息都透露给你呢?”

我隐隐看见他好像挑了个眉。一股莫名其妙的烦躁涌上心头,我忘了套话的初衷,“不熟?你不是说我们原来是朋友关系吗?”

“你显然不记得我们作为朋友时候的事。”他道,“而我呢,我恰好对你仍然拥有的这一段记忆很不熟……那不就是了吗?”

“.…..”

他说的没错。混乱的记忆始终是现在困扰我的一部分,最糟糕的是,我甚至不能叫出自己的名字。

“你是在教会学校读书的吗?”

“什么?”我愣了一下,才发现他已经开启了下一个话题,“不,呃,我是说,中学时期是从那里毕业的,高校本来也应该……但我没有读完。我读到一半就辍学了。”

“为什么?”

“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我下意识地答道。

“……是吗。”

我很庆幸他没有继续问下去。事实上,无论他现在再追问什么,我都答不上来了。我的记忆恰好就断在那个时候。

“你那位神官搭档……呃,我是说……那个谁……呢?”我决定换个让我轻松的话题。今晚和他聊天耗时太长,已经到了我平时睡觉的点,困感的侵蚀让我甚至忘记了他刚刚说过的名字。

“不知道。你也说我们是非典型职业者联盟。”他搬出我以前说的话来应对,“作为搭档,我们并不十分了解对方以平凡人身份生活的一面,特别是在成为搭档以前的生活。这确实是一种失职。”

我总觉得他在说这话的时候以很奇特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然而穿过跳动的火光,隔着半浮上来的倦意,我一时也没有努力去分辨那到底是什么眼神,只在将将睡着的时候随口接了一句话。

“看出来了,你们是不是类似那种,白天上班晚上变身魔法少女去拯救世界的?”

“……”

“哈啊……有些事情要了解还是趁早吧。你不信神,要是错过了什么,连向神祈祷的机会都没有的哦。总之我先睡啦。”

“嗯。”

他的回应很莫名地给了我巨大的成就感。那天夜里,抱着这种微妙的感觉,我做了来到这岛上之后第一个没有野兽、饥饿和伤痛的梦。

9

我有一段时间没见夜宵朋友了。有点惭愧的是,在这段时间里,我竟然也没怎么想起他,只在两个星期后他突然又出现时,才意识到原来我已经有这么长时间没见这个人了。

夜宵朋友还是一如既往地难沟通,但这次沟通的任务并不落在我头上。我饶有兴致地看那两个人用一种奇异难懂的沉默相互对视。五分钟过去,竟像达成某种共识一样,两人相互点点头,夜宵朋友的眼神在我脸上停留了一两秒,没发表什么意见便转身朝着岸边走去了。

“他去干什么了?”

“找船。”他奇怪地看我一眼,“你该不会想在岛上待一辈子吧?”

“.…..”

我确实是这么以为的。我沉默地回看他,但是话说回来,难道你不是坐船过来的吗?

“这个岛上有一些异动,我负责过来查看情况,所以一时走不了。”像是看穿了我在想什么,他解释道,“现在问题基本解决了,所以可以离开。”

“哦,这样吗……”我有些理解,“上级调配?我要是你,绝对不来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出差。”

“……你如果想的话,也可以和我们一起走。”

“那肯定!我非常乐意!”天知道我有多怀念正常人的生活,我简直想要从地上跳起来给他个拥抱——当然我忍住了,“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就出发。”他答。“你刚刚跳起来干什么?”

“哦,你想知道吗?”

“嗯?”

于是我露出个有些狡黠的表情——我猜他也想不到这个展开——使劲抱了一下他,又快速退开,坦然迎上他讶异的目光。

“咳,那么出发前还有最后一件事,”我假装若无其事地道,“你要一起来吗?”

找出那件被小心存放起来的、满是破洞的衣服稍微花了一点时间。无论如何,摸到它的那一刻,我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回归正常人的生活”是一件马上就要发生的事儿。我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这两件事之间有某种重要的关联。但在当时,几种强烈的情感交替冲击着我,让我根本无暇去细想这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这是之前中央城区的一位神官借我的衣服,我得给他好好带回去……呃,虽然这玩意看起来和‘好好’俩字完全不搭边,”我有些心虚,“不过缝一缝还是可以的吧?”

“不要指望我帮你缝。”

“什么?”

我向他投了一个有些错愕的眼神。说实话,虽然认识他的时间不长,但聊天时像这样前后对不上的情况还是头一回见。我好像也没提要他帮忙的事吧?

“……”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对,相顾无言几秒钟后,终于我打破了沉默。

“你会缝啊?那你教教我?”

10

最终为了避免回去以后吓到岸边的人,我们还是在上船之前勉勉强强缝好了衣服。这其中基本全部都是他的功劳。我一开始还在旁边观摩,后来发现他手法娴熟操作流畅完全不需要我的帮助,就干脆跑去观摩夜宵朋友检查船了……坦白说,我真的很怀疑他还有什么东西不会的。

船行的过程我不想过多赘述,一则我们三个之间有一些小小的语言问题,二则时间太短,基本没有发生什么交流就顺利地抵达了岸边。

陆地令人安心。

有点出乎我意料的是,那个岛的地理位置和港湾区其实离的很近,如果体力好的话,差不多游上一两个小时就可以回到交界都市。港湾区和我印象中的样子变化很多,上岸之后,他给我了一个类似手机的东西,说是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医药费、车票机票之类的也可以出示这玩意打折和报销,银行贷款靠这个可以提高信用值,如果经济特别紧迫,还可以拿着这个去高校学园区附近的24小时开放食堂免费吃东西。

“你好像应对这种情况很熟练啊?”实在好奇,我忍不住向他发问。

“啊,没办法。”

我看见他揉了揉头,稍稍停顿一会,才接下去说,“我有那么一些同事总是不会经营自己的财务,应对的太多,也就习惯考虑这种事了。”

“这样啊……”我拿着那个小手机摆弄了一下, “所以这其实是你们公司内部福利?那我怎么好直接拿着。”

“.…..”

“.……等等,那什么,我们不会本来是同事吧?”

“嗯,你会习惯的。”他拍了拍我的肩,末了好像想起什么,又补上一句,“最大的项目已经结束了,别担心,我们都需要时间来适应和善后。”

11

暂时想不到有什么地方可去,我就一路搭他的便车到了中央庭。这地方据说是我们以前一起共事过的公司,我虽然脑子里没什么印象,四下闲逛的时候却觉得走得挺顺,想来大约是真的。

穿过门口走廊上二楼,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打了个手势示意我停下,随后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里面应声的是个女人。几秒钟后,她穿着一套平时街上几乎不可能看到的衣服打开门,以一种很温和神色打量着我们——或者主要是我。我暗自揣测着她在这个公司里的地位,估算自己在这几瞥中因为荒岛旷工而被扣工资的可能性。

“情况如何?”

我的朋友先行开口打破了沉默。是很平等的语气,那么至少他和这个女人的地位差不多——我悄悄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这种认知让我有了一点安全感。

“基本的统计工作和善后工作都做的差不多了,比我们最初预想的好太多。平民死亡人数在百分之五以下,神器使有三名,其中包括两个自愿参与牺牲计划的人。”她道,“纪念会在明天,就等你了……对了,关于那个特别来宾的名字,爱缪莎最后给它起名叫‘小希’,说是希望的意思。”

“随便你们怎么起吧。”我的朋友说,“不管怎么说,爱缪莎的品味和安相似度在百分之九十以上,总归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嗯,你没有别的意见就好。赛斯的情况呢?”

总算听到熟悉的名字,还是前段时间一直在口头八卦却未见其人的对象,我提起了一点精神。看来这个女人也不是什么普通的人,至少她也知道我朋友那个“非典型职业者联盟”的事儿,还知道我朋友的搭档……或者没准她就是其中的一员。

“没有预计的顺利。”

我的朋友答得很快,以他一贯平稳的语气。

“推测在当时全身上下有多处由魔兽造成的致命伤,并且没有像以往一样在神之救赎发动后完全恢复......很可能是黑门挤压的残余能量导致的。此外还有一些其他的问题,”我注意到他向我这边投来飞快的一瞥,“我想你知道那是什么。”

“嗯,我大概了解了。”她也向我这边看了一眼,弄得我有点莫名其妙,“黑门崩落的碎块呢?”

“看上去和普通的岛没什么两样。”

我有点明白了。恐怕之前我呆的那个岛就是所谓“黑门崩裂的碎块”,而我这位朋友呢,是负责过去查探它的基本情况的……不过话说回来,他几乎没有离开我视线范围的时候,到底哪来的时间工作?

“明天纪念会他会来吗?”

“会吧。”我的朋友轻轻笑了一下,“像散伙饭一样的纪念会,即使是他也舍不得翘班吧?”

“这样。”

温和的女人把脸转向我,伸出一只手来,“你好,我叫安托涅瓦,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啊……我也是。”骤然握上女士的手让我有点紧张,不过很快就被熟悉感替代了,想必安托涅瓦也是我曾经的同行,“初次见面”是一种在彼此知道事实的情况下让大家都不会尴尬的说法,“你们明天要干什么?”

“中央庭长休之前最后一次纪念会。”安托涅瓦道,“虽然前面筹办的时候你不在,不过还是希望你能参与最终环节……怎么样,有兴趣吗?”

“当然。”

12

“我好像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嗯?我以为你对这种事毫无兴趣。”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回到交界都市后他比在岛上时口才好了很多,“我只是因为刚刚见过安托涅瓦,意识到每个人也是有代号的……”

这话说的有点奇怪,但我想他应该能理解。一个在荒岛上醒来、记忆混乱的人很难在见到同类时首先意识到“名字”的概念,更何况这个人在先前还先接触了一个根本无法交流的人。

“晏华。”所幸他没怎么纠结这个问题。

我松了一口气,道,“好,这样我以后到人多的地方不会弄错人。晏华,呃,安托涅瓦刚刚说的纪念会是什么东西?”

“就是你将要面对的第一个‘人多的地方’。”晏华道,“最后一次纪念会,说是散伙饭也不为过,我们这群人在那个大项目结束后基本没有什么合作的可能性了。”

“真无情啊。”我微微感到一丝遗憾,“你刚刚说你搭档会来?我不然到时就把衣服直接给他吧?”

“.…..”

“哎呀,别那样看我嘛,晏华。”我笑,“到这个份上我还猜不到赛斯是谁的话,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13

“最后一位,小希,在知悉事实的情况下自愿牺牲,极大推进了中央庭对黑门的研究,为最后一战作出重要贡献,特此表彰……立一等功。”

我看着晏华庄重地把一束小白花放到墓碑前,弯了弯腰,行了一个在刚刚我已经见过很多次的、意义只有他们知道的礼。随后是安托涅瓦,爱缪莎,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人,他们一一经过那个墓碑,都留下了自己的纪念。

我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神官服背在包里,原本打算到了现场就交给主人,却没有看见晏华的搭档。他没有向我解释这件事,也不需要了——看这些中央庭的人经过我的时候露出的神态,任一个再怎么迟钝的人都猜的到真相的。

“晏华。”

纪念会结束后我叫住了他。

“怎么?”

“……”

没想好就紧急开启话题的习惯我怕是改不了了,场面陷入尴尬的沉默。大约太久没听到后文,晏华转过头来,又问了一遍,“有什么事吗?”

“啊,那个。”看着他的脸,我像一团毛线一样乱七八糟的思绪突然一下子散开,很快,我从其中抓到一根格外特别的线,“整场纪念会好像都没提到你搭档啊?他在战斗中有立功吗?”

“活人立功不在纪念会中特别表彰。”晏华认真地跟我解释,“不过如果你想知道的话……特等功,在中央庭安托涅瓦的办公室里有关于他的贡献的详细记录,是我和安托涅瓦一起整理的。”

“不了不了我最讨厌看文书。”我摆摆手,“那什么,我就问一件事,特等功什么的,有奖金吗?”

“……”

“没有吗?哎也太无情了吧?”我看着他的神色——是的,他一定知道我知道了些什么事情——只有一点点讶异的光彩,像流星从深蓝的天空划过,“那有没有别的奖励啊,中央庭不开空头支票的吧?”

“……你想知道的话,也有详细的条目,但因为发布当天本人不在场,我就代领了,现在在我的公寓。”

“嗯,不着急不着急,我相信你的信誉。”我笑,“条目这种事慢慢来,等我找回记忆了在脑子里理一理再核对奖金之类的……现在先去吃点东西怎么样?”

“嗯?现在到吃东西的时间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知道如果再过一会食堂厨师就要交班了,你会错过那个师傅无敌爆炸好吃的阳春面的。”我冲他眨眨眼,“啊,别意外嘛,总有些东西是即使其他的全忘了也印在骨子里消不去的。比如我平时管你叫什么?总觉得说出晏华这两个字勾起了我一些很紧张的回忆,怕不是只有在某些严峻的场合才管你叫全名吧?”

“无可奉告。”晏华也笑了,“你就慢慢想吧……越晚想起来越好。”

“喂!”

“那种东西是你自己的失职,当然要自己负责。”

“……”

END

  55 11
评论(11)
热度(55)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布都御魂 | Powered by LOFTER